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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凌晨三點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醒來,可能是因為做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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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到一個紅磚建築的大學校園,有一個傳奇姊姊,她擅長游泳和百米賽跑,她一直沒有離開校園(暫且不管夢裡的學制到底是怎麼樣),她總是代表學校參加比賽,參加區域性的、全國性的或只是校內的運動會,她都榜上有名。她從十幾歲就是傳奇人物、二十幾歲也是,但聽同學們說,這幾年,她的實力不如以往了,可能是年紀影響體力、也可能是其他大家不了解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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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夢裡我好像是因為和她小組報告在同一組而認識她,她偶爾會邀請我去看她游泳或跑步的訓練,那是在沒有比賽的時候,她給自己的功課。所以我很好奇,她真的是因為體力的關係而實力減弱的嗎(也先暫且不管夢裡面有沒有身體老化的問題,我感覺起來這個夢是沒有這個設定)(羨慕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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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每一次的訓練中,她的數據都還是很穩定保持在傳奇的範圍裡,可是一到比賽,她就會失誤,教練們和同學們起先都會心疼她,一年、兩年、三年、五年,大家開始會用「傳奇也不過這樣嘛」、「她不行了啦」的眼光或耳語對待她。我跟她沒有深聊過,但我知道這些聲音她都聽得到,我刻意地不去看她的任何一場比賽,我自己都覺得難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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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某一次,她跟我說,這一次妳一定要來看,因為傳奇要回來了。是個百米賽跑,她穿著白色的背心,我忘了背心後面的號碼,只記得她將及肩的短髮綁了起來,她的眼睛不大,但笑起來會像月亮一樣彎彎的,身材高挑。那天我聽著槍響,看著她起跑、接著超過一個一個跑者,然後以難以被超前的速度抵達終點,全場熱烈地歡呼。「傳奇回來了」的聲音此起彼落。她跑向我,我看見她滿臉淚水,我以為是感動的淚水,沒想到她抱著我,大聲哭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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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是我最後一次參加比賽,我跟自己說,剛剛那條路就是這條路的最後一段了,我要跑向自己新的人生,我不要再活在這些榮耀裡而不可自拔,我要離開,是那股想要離開的心,是那股迫切讓我跑得那麼快的。」她邊哭邊說:「我不是傳奇了、再也不是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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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忘了在夢裡我說了什麼,只記得我僵硬著身子,雙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。醒來之後有點難再入睡,一直想要回到夢裡,想真真實實地告訴她,被美好的經驗綑綁就和被痛苦的經驗綑綁一樣難受,妳已經非常非常勇敢,離開美好的經驗,就和離開痛苦的經驗一樣需要智慧和勇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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穩定寫稿期實在好多夢,幾乎是天天有夢,但至少有別於以前。過去有很多年的時間裡,擁有穩定(可以或不可以負擔)的壓力時,就會做夢,而且多數是陰鬱的或是強烈的惡夢,常常會醒不過來,於是也有了一套自己的離開夢境的辦法。記得第一次跟朋友分享的時候,朋友很驚訝,問我夢真的有很多層嗎。有啊,我說。有時候惡夢在第二層或第三層,我以為逃出來了,但其實只是逃到了空白的第一層,一個不注意,又會掉回去,所以做惡夢的時候都一定要確定自己真正清醒了、回到現實裡了,才敢將身體放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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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夢境的辦法是尖叫,雖然聽起來有點詭異。有點像是電影《Inception》裡提到的每個人都有分辨夢境與現實的辦法,我的辦法是尖叫,在夢裡的尖叫沒有聲音,而當我開始在夢裡尖叫,畫面會變得扭曲、讓我可以離開。也有些時候,會沒有意識到在做夢,所以會忘了可以尖叫,直到被嚇得滿身汗,才瞬間清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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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境對我來說是很稀鬆平常的事,之前看醫生的時候,精神科醫生說記得夢表示是淺眠的,盡可能還是深層睡眠對於身體與心理的休息會比較足夠,但我發現我好像無法完全掌握自己是淺眠還是深眠(那時候我還下載了睡眠app監測自己的睡眠狀態),後來就想,不如仍像過去一樣,把做過的夢記下來。也不知道為什麼,這半年做的夢,都越來越可愛了(或是說荒謬)(笑),不會再夢到血腥的、被追趕的、死亡氣息濃厚的、末日感清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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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感覺起來,好像是我漸漸能夠安心地去享受某一種不足夠(例如睡眠上的),也可能是這半年至一年間,心理上真正地和一些長期的壓力和解了,才沒有讓壓力重疊的時候,繼續變成睡眠中不可負荷的場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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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之,好久沒有寫小日記,隨寫一下,舒舒心心,晚安♥️